第(3/3)页 受助岂能忘恩? 有此变故,两人的关系融洽了许多,尽管女子的身份与她那妖精般的行事仍旧很可疑。 玄奘苦笑着回答刚才的问题,“延西女施主有所不知,贫道出行伊始原是有匹马的,无奈途中被贼人所夺,所以这才不得不徒步而行。” “啊……原来你是早就被别人打劫过了呀!我说呢,就你先前这种苦难的走法,不知何年何月方可到达遥远的圣地。” 笃定之声回道:“难行能行,难忍能忍。只要贫道尚有一丝气息,就西行一步两步,不求得*,誓不东归一步。” 听到他淡容铁口说出来的决心,武赢天的心神不由得深深触动。 “她”对这个舍身求法,可谓代表着民族脊梁的僧人生出无比的敬佩,更仰慕起了他的铮铮风骨。 为了求证一个暗藏于心的疑惑,“女施主”小心地询问。 “玄奘师父,依我看来,佛经全都来自圣地,应该不分真假,你们僧人本就有经书,为何还要求经书?” “难道……你就不怕历尽了千辛万苦,结果拿回来的经书实际上就是你们平时所用的那些佛经吗?” 唐僧听了后神情有些凝重,久不言语。 他眺望远方叹息了一番,稍后才说话。 “自武德五年,玄奘于成都受具足戒之后,贫道就游历各地学习佛教大小乘教典,参访名师,讲经说法。” “通过多年来在各处讲筵所闻,贫道深感异说纷纭,无从获解。特别是各地佛界竟然产生了摄论、地论这两种差异极大的法相之说。” 略微停顿后,又继续讲述。 “北部的佛学主要是《涅槃》、《成实》、《毗昙》,而南部的佛学却是倚重《摄论》、《俱舍》,南北居然是各行其道,互不认同,难以融合。” “佛学理当唯一,孽生此岔乃是古德译著不善,致使义理含混,理解不一,注疏也不同,对一些重要的理论问题分歧很大。” “唉……佛经虽众,可惜《法华经》、《维摩经》、《涅槃经》、《摄大乘论》、《发智论》均不能对之释解矫正。” “佛无二法,贫道遂产生了去婆罗门国求取弥勒论师之要典《瑜伽师地论》的念头,此行即是欲一睹明法了义真文,法相唯识宗,以此为据,一统佛法。” 玄奘据实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大堆理由,可武赢天学识有限,只能听出个大概的轮廓,糊涂之下“她”无奈转言其它。 “原来如此,诶……玄奘师父,你如此大义之行,一定得到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圣言赞颂了吧?” 玄奘的面容忽然苦涩,并摇摇头,“前往婆罗门国求取真经,贫道并非第一人,可他们俱都或命丧戈壁,或陈尸雪山,太宗皇帝担忧贫道的安全,未批准此行。” 他目视前方,“可是贫道心意已决,非行不可,此番出境有违放圣意,稍后过边关时须冒险而行,不可让士兵们发现。” “啊……” 史实竟是如此严酷,武赢天听罢愣住了美目。 “她”惊而速语道:“玄奘师父,这可是偷渡呀!你贵为高僧,如此行事岂不是有***份?” 玄奘并不纠结此说,显得若无其事,很坦然。 他仿佛是意在让旁人回味地断断续续而言。 “遂古之初,谁传道之?” “人天长夜,谁济光明?” “乾坤万古,谁彰安宁?” “五蕴皆空,空及不空,人身难得,佛法难闻。” 这些句短的哲理之话“她”听懂了,也深辩其意,但没回话。 天色渐渐发暗,二人默契地策马奔驰,以便尽快离开这条令人不安的险关隘道。 天黑以前,他们二人沿着微径山道出了这层峦叠嶂出险峻,石峰直插云空的鸿池谷,同时也告别了号为人烟扑地桑柘稠的姑藏。 关口一出,视野豁然开朗!两人心中皆顿出怡情。 可是玄奘没有停歇的意思,他继续快马领头赶路。 日落之前,两人进入到了由党河冲积而成的扇带和疏勒河冲积出的平原,眼前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大片绿洲。 西边是山(祁连山),东边是沙漠(腾格里和巴丹吉林)的景象十分壮观。 武赢天心中于此特殊地貌而不解:“怪哉!不是要去婆罗门国的么,应该走四川西藏才是正道啊!可这地形为何像甘肃或者新疆一带,唐僧他是不是走错道了?” “玄奘师父,请等一下。” 喊住了人,“她”问道:“玄奘师父,你此行不是要去婆罗门国吗?可这路好像不对呀,西行之路不是这条。” 唐僧愣了愣,“延西女施主,莫非你认识路?” “她”根据自己固有的地理见解说道:“你从长安出来后,应走巴蜀,然后到吐蕃,吐蕃过去便是婆罗门国,这一路都不会有什么戈壁和沙漠,只有森林和雪山。” “原来延西女施主是凭想象取道……” 玄奘笑了,然后行出解释。 “你所言无错,可巴蜀吐蕃之路山连山,高不可攀;河伴河,深不可渡;野兽出没,瘴气横生。” “因此,你刚才所说的此道虽最为近,却是有去无回的绝路。” “当下贫道所选之路虽然路途茫茫,但已有无数的前人踏过,譬如班超,又譬如法显大师,另外还有众多的各类买卖商人。” 走一条已经有人踏过的路不失为明智之举,虽然它是绕道。 考虑不周的武赢天很惭愧自己的无知,“哦……是我错了。” 他看了看旁边的小林子和残阳的片光,定夺道:“延西女施主,天色已晚,身体也疲惫,既然停于此地,那咱们就姑且在这片林子里休息吧,明日再赶往瓜州。” “嗯,好。” 两人下了马,牵入林中拴好,然后寻了个背风的位置隔丈坐下。 待歇至汗弱,玄奘于布囊中寻取出一个化来的小斋饼,并扳了大半起身递过来。 “延西女施主,来……请用些斋食。” 武赢天自己有找吃喝的本事,根本不忍心去消耗对方这些来之不易的宝贵食物。 “她”推手不接,“妖精不会饿,你自己吃便好。” 一具水囊奉到她眼前。 “那……女施主请喝点水吧。” 为了让对方能宽心自在地用食,“她”只得借故起身离开。 于是,被一再请食的人使笑道:“不用,妖精不吃不喝也能活上它数百年,你留在这里,我去附近转转。” 离开唐僧以后,武赢天本是要找鸟吃,鸟一时半会儿没找到,但却于林后看见了房屋隐约小现的村落人家。 有居民的地方就不愁吃喝。 饥者喜出望外地飞身而去。 才行了一半多点的路程,飞影便驻了脚,因为“她”发现了一整片的密瓜地。 在皎洁的月光下,这些柠檬形,外皮光滑有裂纹的深黄色瓜密密麻麻地躺在地里,极其诱人胃口。 冰泉浸绿玉,叫人欲霸刀破黄金。 “喀啦” 熟瓜被饥渴之人拍破了,浓香顿时四溢,跟着就是心意倍爽的“唰啦”大口贪吃。 “喀啦” 消灭了一个,“她”接着取来第二个。 其大快朵颐后,这才喜颜赞口道:“哇……好甜呐!难说这里就是瓜州的地界,只有能栽出如此甜瓜的地方,才不辱瓜州之名。” [树林……] 地面沙沙作响。 唐僧寻声转面。 既是夜色,自然不清,只见来者的身影畸形地横阔庞大。 他惊而再看……原来是怀抱着一堆瓜物的延西女施主。 “她”将瓜随意地往脚下那么一放,招呼道:“玄奘师父,快来吃密瓜,这瓜好棒!质脆汁多,香甜可口,清爽宜人。” “密瓜?延西女施主,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?” 武赢天猜想玄奘必定担忧水果是偷盗来的,如果实言相告,他必然不吃。 “她”由思而胡口诓道:“我随便一逛,结果发现那边居然有小片的野生瓜果,这便摘了来。树林里都有野密瓜,也许咱们已经进入了瓜州地界。” “哦……野生密瓜,这可是稀罕之物,贫道来尝它几个!” “嚓、嚓、嚓……” 玄奘乐呵呵地取戒刀将瓜剖开,他先递予武赢天。 “辛苦延西女施主了,你先行享用。” “她”怕惹来对方客气的罗嗦劝话,于是干脆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小口继续吃。 “唰啦、唰啦……” 唐僧以为夜幕可遮卤莽之相,就抛开礼节拘束尽情咬食,发出了干净利落的声音。 他吃罢赞不绝口,“啊……荒芜之地竟然有如此香甜的野生密瓜,真是爽快!” 旁人笑而不语。 [次日,黎明……] 两匹快马肆意撒欢! 他们赶在朝阳露脸之前便进入了瓜州的地域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