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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心血管科，谈话的时候医师会说，心脏骤停有可能的，在呼吸内科，医师会说，呼吸衰竭是有可能的，血管外科，医师会说，动脉栓塞是有可能的。但是在肿瘤内科，每一种想到的想不到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。

    晚期肿瘤病人，身体极度衰竭，往往就是一口气的事，今天看到他好好的，还能对你笑，还能吃点东西，但是转眼间，可能人就不行了。这时候，抢救往往是徒劳的，肿瘤病人能够被抢救过来的希望很小。

    这不，刘川刚到科室，一个护士就神色匆匆地冲进了医生办公室。

    “张医生，42床不行了，你快去看看！”护士说到这，张小娟反倒并不着急。

    要是在其他科室，比如心血管科或是呼吸内科，那里的医生速度都特别看，别说跑了，就是走，那也是健步如飞，因为要是哪怕是一秒，都是生死时速。

    刘川跟着张小娟赶到的时候，病房里已经传来家属的哭泣声。

    刘川有点吃惊，本来早就摩拳擦掌，准备等下心脏按压一下，毕竟拿到了省级比赛的一等奖，要应该让大家看看冠军的风采。

    但是进了病房，刘川才发现，病人竟然连静脉通道都没打开，病房里，竟然没有抢救车，纵观病人，全身上下，也只有一台心电监护仪在运转，那心电监护仪一直在发出着刺耳的警报声，上面显示的所有数据都为零，而所有的线都成了直线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，本来毫无疑问，心跳停止，立刻要心肺复苏。

    但是张小娟却没有，她只是走到床旁，查看着患者的瞳孔，呼吸，颈动脉搏动，又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心音，当然，身为医生，刘川知道，临床上判断一个人有无生命体征，有四点，一是意识，二是呼吸，三是大动脉的搏动，四就是心音是否消失。

    种种迹象表明，这个叫孔贵和的老年病人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。

    刘川当然记得他的病历，几乎每一个字，都深深的印在刘川的脑海里，这是个晚期肺癌的患者，已经肝脏，头部都有转移，通过张小娟写的病程记录，患者最近一周，情况一直不好，医嘱里一直下着病重，这两天又改成了病危。

    确定病人已经死亡，张小娟只是对家属使了一个眼色。

    然后，这样就结束了，那些家属，一下子全都明白了，一个个扑倒病人身上，哭的更加撕心裂肺，刘川开始不解，之后通过询问张小娟，这才知道肿瘤科的规矩，晚期肿瘤病人一般抢救，这也是病人和家属共同的心愿，抢救是徒劳的，能够让病人顺其自然的死去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，在瑞典等西方国家，都有安乐死，针对的就是晚期肿瘤病人。

    在国内，尚没有这样的法律出台，但有尊严的死去，已经成了肿瘤病人共同的心愿。

    所以，只要家属签了字，都可以不用抢救，气管插管，呼吸机，电除颤，心肺复苏，甚至肾上腺素，尼可刹米这些抢救设备和药物都不需要使用。

    难怪，刚刚张小娟并不着急，看来，之前已经谈好话了，刘川这才恍然大悟。

    不过说真的，即便已经来医院上班半年了，每天都和病人打交道，每天面对着形形色色的痛苦和死亡，但是再一次面对，刘川还是说不出心里的滋味。

    尤其是，刚刚看到患者孔贵和的样子，无论是皮包骨头的身体，还是那似乎还有点死不瞑目的神情，一切的一切，都定格在一瞬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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