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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于是，向怀军就和钟菁也排在队伍中。有的人可能还记得，那时候买粮食要凭粮本到粮店买，供应的粮食大多是粗粮。粗粮比较便宜，而细粮比如大米和白面就比较贵一些，曾经有一段时间粮店没有粗粮供应，于是不知道因为什么，有些大型饭馆就对外销售粗粮所做的干粮，不收粮票。可以肯定地说，这里面绝对没有规章任务的说法。许是那时候大型饭馆也要创收来维持自己的生计吧。那时候，除了武斗队、外调人员、外来的业务员和农村进城的农民，城里人几乎就没有人上饭馆吃饭的。

    队伍前面总有加塞的。等了大约三个小时，终于排到了。售货的地方是在饭馆的门口，摆了几个凳子，上面放着几个大笸箩，笸箩上面用白布盖着。

    那位大妈对售货员说，“我们三个人，一共三十个。”

    售货员掀开笸箩上面的白布，往大妈的篮子里捡了三十个窝窝头。大妈付给了售货员9角钱，然后就拉着向怀军的手说，“孩子，我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于是向怀军和钟菁就跟着大妈离开了饭馆。走了几步，估计售货员听不见他们说话了，向怀军就问大妈，“大妈，你家有几口人啊？”

    “六口。”大妈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啊。那这三十个窝窝头不够你们家一天吃的吧？你家的人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排队呢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他们都没在家，不知道饭馆今天卖窝头。我也是听邻居说才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大妈家就没有存粮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这个月粮店打头就没有粗粮供应，供应的都是细粮，可要是都吃细粮，我家连半个月都熬不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，大妈家只有一个人上班吧，而且工资一个月最多有4o块钱。”

    那位大妈苦笑道：“是啊。这位小兄弟心真细。”

    “大妈，我们跟你一起回家吧，我们认认门，以后兴许我们还能帮帮你们呢。来，我帮您拿着篮子。”说着向怀军接过大妈手中的篮子。

    “小兄弟你有心了。”大妈这样说，纯粹是客套话，她可绝对没指望向怀军能帮他们，现在谁家不困难啊。看样子，这位小兄弟是干部子弟。可是人人都知道，这个时候干部家只会更难，还不一定比他们工人家庭好过呢。

    大妈家距离饭馆大约只有一站路。到了大妈家，向怀军现大妈家是平房，只有一间房子。房间很小，里面有一张加宽的大床，一张四方桌子，一个煤火炉子。还有就是墙角有装衣物的几个箱子叠放在一起。进了门，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床边，趴在桌子上画着什么。这样的家庭摆设，向怀军并不陌生，他的好多同学家都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向怀军把篮子放在桌子上。那个男孩子一句话也不说，拿起一个窝头就吃，大妈往男孩手上轻轻打了一下，“这么没礼貌，也不叫人，就知道吃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，大姐。”小男孩笑了笑，叫了一声，算是有礼了。

    向怀军摸了摸那男孩的头，算作是回礼。“大妈您忙，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也碍事，我们走了，希望我们以后有能力帮帮你们。”屋子太小，两个人在里面转身都不方便。

    “小兄弟你们喝口水再走哇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说了来认认门嘛。您不必客气。我们还是快走吧，要是还在你家呆着，估计你这三十个窝头就剩不下几个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。那好，小兄弟你慢走，有空就来我家玩。”

    钟菁对于向怀军的做法无法理解。“小军哥哥，你家都那么难，你还想帮助别人，你用什么帮啊？”

    “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
    确实，如果没有钟菁家和左邻右舍周济，向怀军被饿死的可能性都是有的。造反派扣除了向民久和谷津的全部工资，每个月只给向怀军十元钱的生活费，而且还经常三四个月不给，就算忽然想起来给一次，也不会把以前所欠的补上。有人为了争夺权力，哪管天下人吃人。所以说，这也能叫做革命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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